许多人都曾像黄圣依一样，在婚姻里，用大把时光哄抬了对方的身价。
当价值的天平发生倒转，“黄圣依们”有一天会取回属于自己的力气和手段。
真正的博弈，从这里开始。
每当《再见爱人》开播，又到了乳腺在畅通与不通之间反复横跳的时候。
8年前，papi酱在短视频里慷慨激昂地喊出“做一档明星分手综艺”，没成想，一语成谶。
如今，这档离婚综艺迎来了第四季，也迎来真正意义上有一定国民度的明星夫妻——杨子和黄圣依。
果然，节目上线后，两人的话题挂满热搜。杨子，一款让其他全瑕老公变无瑕的致命存在；黄圣依，则以“失去力气”的平静扭转了过去十几年的路人缘。
这对夫妻间相处的离谱程度，被网友形容为“同时降低了结婚率和离婚率”。
大众印象中的黄圣依，应该是过着花团锦簇般生活的无忧贵妇。即使在2022年，黄圣依与杨子双双在微博写过藏头诗暗示分开，此后二人仍然合体现身直播间，甚至时隔15年再度上演“天仙配”。曾经的银幕白月光、“七仙女”，在婚姻的围城里，也变成了丈夫杨子口中不屑一顾的白米粒。没有人的婚姻经得起围观和审判。这句话放在今天已然轻如鸿毛。当我们忙不迭地讨论这对夫妻是不是为了流量炒作而上节目，我们已经成为这场离婚“闹剧”的一环，从中找寻自己着陆的坐标。《再见爱人4》节目播出后，“爹味十足”的杨子迅速统一了舆论风向，网友惊呼：“这竟然才是黄圣依想离婚的第三年！”在杨子的种种窒息操作中，最令人诟病的是他浑然天成又毫不掩饰的自恋。无论什么话题，只要杨子一张嘴，就是指点江山的味儿；面对反驳，他的诡辩带着三分轻蔑七分笃定以及90%的自大，心虚是没有的，话术是高高在上的，承认自己有错是不可能的。而面对妻子黄圣依时，他更是不分场合地进行贬低，除了“小屁孩”“没文化”等形容，一句“圣依一思考，老天爷就发笑”让接近本能的轻视暴露无遗。杨子，一个集所有爹味中年男性于一身的中年男性，在网络上被确诊为NPD（自恋型人格障碍）。也有心理学相关研习者指出，比起NPD，杨子的行为模式更接近马基雅维利主义，以一种凡事利己的自恋，显性地、平等地“创飞”所有人。杨子的言行越是爆雷，越是加深了网友对这段婚姻的疑问。出身书香门第、仅凭《功夫》中一个落泪画面出道即巅峰的黄圣依，何以被白手起家的杨子套牢？考古两人在一起的始末，绕不过那段“英雄救美”的往事。杨子帮黄圣依支付了高额违约金，这也许成为黄圣依口中“安全感、可托付”的最初来源。在早期的访谈中，黄圣依不止一次提及，她认可杨子霸道总裁式的处事方式，甚至投以崇拜。黄圣依并非软弱无主见，而是她在二十出头的年纪，甘愿走入一场男强女弱的传统叙事。她并非生而顺从，而是选择了妻子慕强丈夫的剧本，于是眼前这个男人变得雄心壮志、魅力四射。杨子的强势作风，达成了彼时的黄圣依对性别理想和婚姻理想的建构，恰好十几年前，女明星嫁入豪门正是大众最津津乐道的“天仙配”。当时的她并不明白，是她的顺从，衬托出了男人的刚强。仰慕崇拜的一方自居下位，这也是为什么杨子的自恋，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傲慢。杨子像是这场婚姻里的局外人，他是老板，是演员，是创一代，是古玩收藏家，是“太阳系只能有一个核心”（杨子曾在访谈中表示）。黄圣依在当年选择的慕强剧本里，从衣食无忧的人间富贵花，演到直播间里的双宿双飞。面对杨子无处不在的“爹味”输出，黄圣依大多只是笑一下算了。Papi酱用“失去力气”形容黄圣依的状态。的确，在“忍”与“醒”之间，黄圣依更多地表现出“麻”。节目中，杨子半夜表演给黄圣依煮面，为此特地叫醒作息规律的黄圣依，还要求她多吃几口，点评她“不懂人情世故”。类似的情景比比皆是。假如黄圣依脸上那种淡淡的欲言又止是演出来的，想必也不会因为演技类综艺里的桥段被嘲这么多年。作家苏方在《暴雨下在病房里》书中描述了这种无力感：“和男人说话，你能感受到一堵清晰可见的墙，能感受到哪些话语不能通过，不属于墙后的世界。”在反复经历无法改变的情况后，就会放弃尝试和努力。因为黄圣依太了解，“他（杨子）只要输出就想占上风”，她反驳一句，就会有一连串的诡辩接踵而至。一个女明星的无助，具象化为普通女性在亲密关系里的困境。就像《素食者》里所描写的：“她就跟一棵被雨淋湿的大树一样，一动不动地站在山坡上。”她们感到愤怒，她们精疲力竭。如同被权力倾轧过后，留下淡淡的死感。采访环节，主持人向杨子提问黄圣依的爱好，杨子答不上来，转而向黄圣依问道：“你有爱好吗？”黄圣依的回答体面又耐人寻味，她说：“没有人会写没有爱好的。”在杨子眼中，黄圣依是他一手打造的、具有商业价值的女明星，是公众视野里一个符号化的美娇妻，是理应为了家族企业、雷打不动出现在直播间里一尊会呼吸的“吉祥物”。可偏偏，黄圣依找回了自我觉醒的可能——在“浪姐”这个节目上。结婚后的黄圣依住进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象牙塔，活在杨子为她框定的价值半径里。当一群鲜活的、有生命力的女性群像活跃在黄圣依的世界里，她们同样享有盛名和光环，却可以为了赢一次、为了争取自己想要的结果，拼尽全力；她们各有各的活法，又彼此惺惺相惜。没有人可以低估女性群像的感染力。每一位女性为自己振臂高呼时，她其实也在为所有女性发声。呼喊之下产生的共鸣，等待着某些具象化的时刻，引起质变。这种时差更准确来说，是两个人成长阶段的错位。杨子眼中的黄圣依永远停留在20岁，可以强势地为她决定一切；而40岁的黄圣依，伴随着主体性的觉醒，无法继续活在被决定的人生里。讽刺的是，杨子本人，在过去屡试不爽的霸总权术里，放弃了自我成长。黄圣依究竟会不会离婚，似乎不再是网友热切关心的事了。随着节目播出，黄圣依与杨子在“还想离婚吗”卡片上各自勾选了“否”。黄圣依的理由是，她看到杨子的“幽默”在外冷场后稍显狼狈，这是她在生活中看不到的、很真实的一面。黄圣依与杨子的婚姻，从一座围城变成一场围观，并不是从参与这档离婚综艺才开始的。早些年，两人合拍电视剧，彼时的影视娱乐产业如日中天，巨力影视公司冉冉升起，两人的关系从那时起捆绑，保持着一定的曝光和话题。事业版图随时代变化而扩张，杨子拉着黄圣依一头扎进了直播带货大潮。当直播带货的影响力不敌预期，这也意味着霸总与娇妻的恩爱叙事亟待一剂新的流量补药，一种新的打开方式。比起官宣结婚，明星夫妻官宣离婚，日渐成为一条新的赛道。接二连三的“前夫哥”驻扎在直播带货一线，力求将离婚带来的曝光进行最大化的利益变现；在姐姐独美的女性时代语境下，离婚早已被视为女明星最好的医美。当下对于婚姻的讨论逐渐脱离了对亲密关系的反思与解构，暗流涌动的生意与利益随着曝光与话题浮出水面，形成一种景观，男男女女粉墨登场，找定自己的站位，就连看客们也被动成为这场戏码的一环。黄圣依与杨子这段婚姻关系背后牵扯的利益捆绑我们难以摸清，可是仅凭这点，就能断言黄圣依的想离婚是一场话题炒作吗？今天杨子愿意让一地鸡毛的婚姻生活抖落在大众面前，让自己的霸总形象成为大众娱乐的对象，这恰恰投射出杨子与黄圣依之间的权力制衡正在发生价值洗牌。实际上，杨子所谓的商业帝国，从一开始就离不开黄圣依。黄圣依所具备的商业价值与市场流量，让杨子本就缺乏内核的霸总地位岌岌可危，人前人后，这一事实已然明晃晃摆在了台面上。然而家庭权力关系与价值的扭转，不足以构成黄圣依出走婚姻的决心。短篇小说《逃离》中，女主人公卡拉试图逃离残暴的丈夫，却在一步步驶向自由的途中退缩折返。对于卡拉而言，逃离之后的生活是迷茫的，这种迷茫让她最终选择回归。小说里的情节走向，映射了身处婚姻的女性彷徨的普遍性。今天，蓬勃的女性力量鼓励女性拥有出走的决心，但每个人所面临的生活复杂程度不同，需要挣脱的困境也有差异。出走意味着与旧日秩序的切割，意味着找到自我的出口。从霸总身边的“美娇妻”到独立出走的“大女主”，这之间的距离无法用婚姻来丈量。逃出围城的动力，不是轻飘飘地说有就有。主体性觉醒往往是第一步，更需要实实在在地握住自己的价值变现，也就是张泉灵所问及的个人资产。黄圣依勾选不离婚，是女性自我觉醒的一次“中道崩殂”吗？“自我”二字，自是自由，我即主体。真正的自由不是离开，而是构建，在枪林弹雨里构建自己生活的秩序。这场觉醒，只有开始，没有中止。当黄圣依敷着面膜、躺在床上研读《博弈论》，我们希望她不再是为了追赶上杨子的“爹味”开讲，而是开始正视自己在婚姻中的价值高位。所有不触及高阶思维的付出都是低价值。或许这正是当下黄圣依要学习的博弈。我们未必能看到一个决心走出婚姻的黄圣依，但选择继续在婚姻的围城里博弈的她，同样需要一种直面孤独的勇气。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婚姻，最后只好打开天窗，在满地狼藉与狗屁倒灶中，捡拾爱与陪伴的碎屑。监制 / 宁李Sherry
编辑、撰文 / Yee
